“哪裏跑？”尹落落還沒弄清楚是什麽情況，就聽見源自那水火的後面，傳來妖物的呼和聲。

這時候，破寒劍柄已經擡至自己眼前。

“趁著有水火的掩護，咱們走！”

“你別楞著，快抓住我們呀！”

顏玄和洛水先後出言，尹落落及時握住劍柄，但他們起身一瞬，她的腳踝還是被兩端樹藤纏裹起來。此番，不知何故，這些樹藤好像也變得水火不侵，只身沐浴著水火，就是死命地纏住她不放。

眼見著地洞就在不遠的頭上，尹落落又垂首看了一下自己的雙腳，不由得心生放手之意。

“別放手！”

“若用你的命還我們不隕，我們是不會就此自己出去的！”

顏玄和洛水再次同時喝住她，她有些訝異，她什麽都沒做，幾乎連五指都還沒有松開的征兆。她就只是生出了這個念頭，他們是怎麽知道的？

“你聽我說，握緊我們別放手，再過一些靈力給我們。”

“還是算了……”

“別說傻話，我們會讓他知道，自己惹上了誰。”

洛水勸慰讓她心下更生灰暗，她實在不願意再連累任何人，索性她現在也是沒什麽地方可以躋身。只是她的話才說了一般，不茍言笑的顏玄忽然開口，他言之鑿鑿，一副勢必讓那妖物後悔的架勢。

至此，尹落落也把心一橫，想著就算不能救出她，破寒身上多一些靈力也是有益無害的。

遂而，她雙手緊握劍柄，閉目凝神兩息的工夫，就將自己靈脈裏的九成九靈力都傾註到破寒裏面。

“唰”下一瞬，她只覺得自己雙手一空。

她驚異地睜大雙眼，才發覺自己的身子沒有因為雙手空空而下落。與此同時，她身下的洪水和大火一齊消失無蹤，而在那水火湮滅的一瞬，一聲龍吟、一道鳳鳴取而代之。

一寒白、一火紅，兩道靈光一閃進入無底洞，而她的腳下，還留存著兩道光滑下去的軌跡。仿佛也是這軌跡支撐著她站在半空不至落身地上再摔一次，隨後，那地洞裏又是龍吟和鳳鳴聲響起。

不多時，她就聽見那兩道聲響之後，傳來什麽東西的慘叫聲。

寒龍和火鳳一躍而出，它們繞著她的周身盤旋飛舞，令她心下既是歡喜，又有些不知所措。這一幕，她好像在哪裏見過，不是對戰鐘神秀的夢中，是真的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。

龍鳳飛舞幾周，那地洞中就飛出一顆未去殼荔枝那麽大滿是濁氣的妖丹。妖丹一出，立時沖向她，她嚇了一跳，本能地向身後退，只是她一退，才發現自己靠在了洞壁上，根本沒有地方可退。

而此時，龍鳳先後飛向那妖丹，寒龍擦過，妖丹表面凝結了一層霜氣，火鳳拂過，霜氣碎裂，妖丹表面的濁氣不覆，妖丹也失掉了戾氣，安分地飛到她身旁。

“嚶——”龍鳳再次繞身一周，亦寒亦暖的光釋放到極致，幾乎讓她睜不開眼睛，光極而暗，破寒便再次飛旋在她的周身。

龍鳳化作寶劍，向下一滑，便在坐下托住了她。她安適地坐在劍上，而那顆妖丹也好像調皮孩子一般，一躍落入她的掌心。

尹落落驀然揚起唇角，她本以為這妖物在她面前連化作人形都“不能”。理所當然應該是個小小的半妖，可現下手裏攥著這刻不小的妖丹，她知道，妖不可貌相，是她將海水鬥量了。

“坐穩。”顏玄和洛水的聲音傳入耳中，她默然回神，破寒一飛沖天，直接飛出地洞。

破寒飛出地洞，沒有立刻停下來，而是循著一個既定的方向飛去。

她知道，那個方向一定有霍雲蕭，所以，她示意性地拍了拍劍身。只是，不曉得是他們這會兒又不明白她的心意了還是怎麽著，居然完全不理會她的意思，仍然向前飛。

“我不想見他，你們要是不把我放下來，我就跳了。”

“你別急！”

索性就算他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，也該感覺得到她身上沒什麽靈力可用了。現在這高度，足有三人高，她要是這麽跳下去，不死既傷。顏玄沒出聲，還是洛水先開口，想要勸住她。

同時，她明顯地感覺到破寒向前飛行的速度又快了不少。

“我說我要下去，你們再不放我，我真的跳下去了……”

不過是說話的工夫，尹落落已經見到霍雲蕭站在鳳嶺城外的城墻下。可，他卻不是一個人。見到又是一個不認識的姑娘，此時正挨近他站著，她的心又涼了一分。

若是此時她再不離開破寒，就真的會落在他們的身邊了。

“這就是你們想讓我看見的？放心吧，我不會去壞了他的好事。”她心中這麽猜想，既然不是之前半月宗的夢君師妹，那必定是他那個未過門的公主媳婦兒了。

這刻，顏玄和洛水還來不及答話，她就已經縱身躍下。

“咯”她落身在地上，站得還算直，不過那只腳，卻又不能幸免地崴了一下。

“落落別走！”霍雲蕭與破寒生有靈犀，此時已經看見她。

她現下苦笑：即便你叫我走，我怕是也走不了了。能好端端地站在這，已經是我給自己留下最大的顏面了。

尹落落的耳中傳來腳步聲，可那腳步聲並不屬於霍雲蕭自己，那個姑娘，也跟來了。

真是討厭！

“哢”在霍雲蕭喊出那句話時候，她手裏就捏碎了一顆魂丹，靈力迅速進入體內，之後又被她盡數逼向那只腳踝。

即便最終她以後與霍雲蕭再無瓜葛，她此刻也絕對不能在另一個女子面前丟人。

尹落落只想著一瘸一拐很丟人，殊不知她現在發絲是淩亂的，紗衣雖沒什麽褶皺，但因為地洞裏的一通折騰，也稍顯失去往日的光彩。

“落落！”

“……”

她沒回頭，不過她聽得出，此刻霍雲蕭離她，應該只有五步之遙。

可是該死，她已經將靈力灌註下去，為什麽她的腳還是那麽疼，還是那麽沈。她以為，只要靈力到達了那裏，她就能灑脫地離開霍雲蕭的視線。

但事實給她沈重的一擊，她根本就做不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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